鐵旅女士的走走誌

從小接觸到的宗教不算少的我，似乎對「禪學」特別有緣份。記得第一次見到達摩祖師像時，應該是小學五年級的校外教學吧?!印象中是在某一座廟宇，廟宇的敷地裡有一座高大的神像，可以爬樓梯登上去繞一圈再下來。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哪位神尊，在老師的解說下才知道是「達摩祖師」。多數同學都以為是鐘馗，因為祂們都擁有一雙大又炯炯有神的雙眼。我們班是女生班，很多女生都在那邊嚇得哇哇叫，不知道是因為「高」還是「害怕」。當時我是個轉學生跟大家相處不久，而且又是轉學後的第一次校外教學，所以也不便多問。

只記得當時看到達摩祖師神像時我沒有一絲害怕，反而有一種莫明的親切感，這是當時的感覺。記得有一位同學問我不覺得害怕嗎？還說因為我是「台北市」轉學到鄉下地區的小孩，照理說「應該要害怕」，因為「沒看過」。這種推論邏輯，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可笑。

通常我看的戲劇分為兩種，一種是完全不用大腦思考的，因為與現實生活脫勾得太強；另一種就是有很多的隱喻，也就是要有慧根的人才看得懂的，很適合作為現實生活中做人做事的借鏡。這次想談的是至少已看過十遍以上的「達摩祖師傳」。

在小學的校外教學中，我是唯一一個拼命拉著老師講達摩祖師故事的學生，但僅記得祂是位印度三王子，為了求佛道而捨棄原本要傳給祂的王位；以一支蘆葦渡江的傳說，還有涅盤後以禪杖攜一只草鞋西行天竺(回印度去)的傳說。與達摩祖師之間似乎有著特別的緣份，在人生中最慘痛的一年，也就是去年，因壓力關係而生了一場大病。正當覺得熬不下去時，便會在電影台看到這部電影重播。從第一次的看一半，第二次看2/3，到最後每次都看完整一部戲，且每看一次就體悟一次。

達摩祖師傳出品於1992年，由爾冬陞先生飾演達摩祖師。第一次只是覺得好像還蠻好看所以就不轉台繼續看完。第二次、第三次，也就是憂鬱症發作的時候。我不把祂給神化，只是諸多對白讓自己多有領悟。從對事物的執著，到現在的隨緣，感覺到自己的轉變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，漸漸地，當旁人的話傷害到自己時，隨便聽聽就算，要不就轉成正面能量。 

未曾生我誰是我？生我之時我是誰？

這句話是達摩祖師的佛道老師離開皇宮時留給祂錦囊裡的字條，因為祂的老師認為祂有佛緣，只是智光忽明忽滅。最後祂決定出家，佛道老師也給祂功課，待通過功課後再行剃渡。這個功課就是給自己蓋一間修行室，不過建蓋中並不順遂，不是遭人破壞，就是被風雨吹壞。後來，祂把好不容易蓋好的修行室摧毀，因為祂已經悟到：佛在心中，一切的修行來自於心。

我是誰？我從何處來？將來我又何處去？某個機緣裡，遇見一個擺路邊攤賣手飾的人，經過時只是隨意看看，後來決定想買個尾戒防小人。當時這位老闆突然問道：「小姐，請問妳是不是可以感應到那個空間？」我當場傻住，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問。後來更問有沒有修行之類的，我記得當時回答對佛經不感興趣也不怎會想修行。他卻笑笑對我說：「人從小到大遇到的一切事皆是修行，並非出家或吃齋唸佛才稱修行。真正難修的是『生活禪學』，因為要通過的功課太多了...。」現在的我，漸漸能領悟他當時所講的，只要心存正念，任何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，一切的修行皆來自於「心」，而非時時掛嘴上。 

握拳，是手握成拳，還是拳握成手？

這就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，兩者都對。只不過達摩祖師以一個生活的例子說明了：「普通人隨緣即變，得道者隨緣不變，一切視造化而定。」在工作上，我曾因為急燥焦慮，不但把自己的生活及健康給弄壞了，還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。何苦來哉？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造化，是我讓自己的生活變成這樣，不是別人。 

既然一切萬物皆是空，那又何痛之有？

所以，一切的痛楚都是自己給物化了，當然會覺得「心」很不高興，很不快樂。如果這些我都不物化它們，它們又如何來影響我的心情呢？快樂是一天，不快樂也是一天；痛苦也要過，不痛苦也要過，所以一切的喜樂及憂愁，來自於「我」要選擇哪一個，一切的選擇權，皆來自於「自己」。

禪宗二祖慧可法師請求達摩祖師為他安心，達摩祖師說：「把你的心拿來，我將為你安心。」慧可法師卻回答：「我怎麼找也找不到那顆不安的心。」達摩祖師又說：「我已將你的心安好。」慧可法師頓時領悟便跪求達摩祖師收他為徒，達摩祖師卻要慧可法師先淨淨自己的心，於是慧可法師自斷左臂。達摩祖師說：「既然你有斷臂之心，又有何不能？」

當看到這一段時早已哭成淚人兒，冥冥之中，在祂安好慧可二祖的心時，同時也安好了我的心。在我怎麼找也找不到我那不安的心時，祂已為我安好了。我迷失了我的心，所以看不到所有關心我、愛護我的人。雖然期間仍會不小心遺失那顆早已被安好的心，但是這部戲仍適時出現在眼前，達摩祖師再度為我安心。

另一幕讓我哭到久久不已的是，當土匪搶香油錢時因受到達摩祖師的感化，祂犧牲自己，讓土匪用點燃火的箭射上身體著火，這時把土匪頭兒給嚇著。眾和尚們圍著達摩祖師的身體誦經，不過當祂的肉身在火中慢慢彎掉，天空降下瑞雪的時候，佛堂裡卻傳來陣陣誦經及木魚敲擊聲，達摩祖師早已端坐再佛堂前，令所有土匪們不禁跟著和尚們下跪。如達摩祖師所言：「不可輕視任何人，因為人隨時有棄惡向善的心。」或許是如此，加上本身向正義感十足、雞婆十足，見不得有人陷入困境，常卻忘了自己得先要有能力方能救人。

我並非迷信，只是感受到人生旅途中不可能一切都順遂。就像某位韓國籍朋友因某件事感嘆說：「不是想要就一定會得到的，一切都是緣份。」所以人不要強求什麼，失去了門，必定會再出現另一扇窗，端看自己願不願意努力去尋找。這一世的功課，即使再怎麼困難，也要勇敢面對。

所以，既然什麼都不是，又何須去看、去想、去聽呢？